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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情甚好,亲自召了皇长子一同上坐。
如霜本居于皇帝之侧,另是一筵,她近来胃口不开,极是喜爱酸凉,所以御膳房专为她预备了青梅羹。
那青梅羹中放了冰块,冷香四溢,银匙搅动,碎冰叮然有声。
虞杼不禁望了一眼,他年纪虽小,却极是懂事守礼,极力约束自己,并不再看。
如霜便道:“这羹做得很好,也盛一碗给皇长子。”
宫人亦奉了一碗给虞杼,虞杼离席行礼谢恩,方才领赐。
好容易待到宴罢,内官奉上茶来,涵妃道:“臣妾这里没什么好茶,这是今年的丁觉香雾,请皇上与华妃、淑妃尝个新罢。”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怦怦乱跳,几欲破胸而出,连话都说得十分生硬。
华妃却十分沉得住气,笑道:“咱们都是俗人,吃什么茶都是牛嚼牡丹,淑妃可是吃过好茶的,今日还要请淑妃品题品题。”
如霜说道:“可对不住,我向来不吃香雾茶。”
皇帝笑道:“就你性子最刁钻古怪。”
涵妃顿时如释重负,华妃却神色自若,笑道:“淑妃妹妹没口福了,还是咱们吃吧。”
又与涵妃细细地论起茶道,涵妃额上全是汗,只是张口结舌,几乎连话都答不上来,华妃狠狠地望了她一眼,她方镇定下来。
皇帝与如霜不过略坐了一坐,便一同回去了。
送驾转来,摒退众人,涵妃这才惊魂未定地道:“姐姐,不成的,我心就快跳出来了,不成的。”
华妃道:“她不没喝茶吗?你怕什么?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涵妃几乎要哭出来:“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总觉得大祸临头,万一皇上知道……”
华妃叹了口气,说:“此事原是为了杼儿,你既然说算了,我这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咱们就此罢手,由得她去。
到时候她的儿子立为太子,她当了皇后,咱们在她手下苟且活命,只要放着这张脸去任她糟践,也不算什么难事。”
涵妃双眉紧锁,咬唇不语,忽闻步声急促,由远至近。
她二人摒人密谈,极为警觉,涵妃便扬声问:“是谁?”
宫人声音仓皇:“娘娘,不好了,小皇子忽然说肚子疼,现在疼得直打滚呢。”
但闻“咣啷”
一声,却是涵妃带翻了茶,她方寸大乱,直往外奔去。
华妃一惊之下,亦随她急至偏殿,老远便听到乳母急切的哭声,几个乳母都泪流满面,团团围着虞杼,手足无措。
涵妃见孩子一张小脸煞白,口吐白沫,全身不停抽搐,呼吸浅薄,已经人事不省。
涵妃只觉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
华妃急急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早有宫人奔出去,华妃又道,“去遣人回禀皇上,快!”
如霜疼得满头冷汗,四肢抽搐,手指无力地揪住被褥,连呼吸都成了最困难的事情。
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渗下,那牙齿深深地陷入唇中,咬得唇色皆成了一种惨白,她的脸色也惨白得可怕,胸腹间可怕的裂痛令她想要叫喊,但最后只能发出一点含糊的呻吟。
不如死去,这样的痛楚,真的不如死去。
体内仿佛有极钝的刀子,一分一分地割开血肉,将她整个人剥离开来。
那痛楚一次次迸发开来,她忍耐到了极限,呜咽如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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