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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活了几十年,血海尸山中来去!
陆长亭的心跳越来越快了,他此时进入了一种很奇异的状态中。
陆长亭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劈、砍、划、捅……他也很惊讶为什么自己第一次上阵杀人就这样能下得了手,但当他的目光捕捉到地上的尸体之后,陆长亭就越来越能下得了手了,这时候只有活下来才是最好的。
或许对于朱棣来说,赢才能活下来。
他更不容易。
陆长亭心底有个地方仿佛遭遇了重击。
曾经书上那些组成历史的字句,这一刻显得是那样的单薄,他们不足以描绘其一。
只有当劈砍下去,虎口都被生生震裂开,脑子里紧紧围绕着死亡和恐惧,时刻驱使着压迫着他,不敢有丝毫停歇的时候,陆长亭才知道,啊,原来真正的战争是这样的。
不是马革裹尸就能概括的。
它很耗力气,很容易让人陷入绝境……
陆长亭眼前蒙上了一层血雾,或许是血溅起来,也或许是他的血,但不管是谁的血,此时陆长亭连动手去擦都不敢,他只能不知疲倦地动作着,什么潇洒利落都跟他沾不上边儿,杀人的时候更是半点也不威风。
耳边响起了谁的呼喝声。
紧接着,蒙古兵开始撤退了,他们疯狂地四下逃窜着,像是怕极了燕王府的秦兵们,血哗啦啦流了一地,陆长亭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差点就要条件反射地追上去了,一双白净的手却从后面抓住了他,“小心,别往前去了。”
是道衍的声音,一下子就将陆长亭从杀戮中解救了出来。
陆长亭喘了口气,眼前晃荡的视线渐渐平稳了,他抬手想要去擦眼前的血污,而道衍却递上了一块帕子,陆长亭抓过来胡乱擦了两下,被血染过的这张脸,却是变得更为昳丽明艳了。
连站在他身旁的道衍,都不由得一怔。
陆长亭渐渐平复住了心跳,他转头问道衍:“你怎么下来了?”
道衍淡淡道:“因为结束了啊。”
结束了吗?
陆长亭很不讲究地揉了揉眼,这时候他隐约听见耳边的道衍似乎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
待到揉了眼睛,视线清明之后,陆长亭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燕王府的秦兵们开始重新点起城墙上的火把,他们四处奔走清点死亡的明人,并且给没死的蒙古兵补刀。
满地都显示出一股萧条的氛围来。
这时候还有人来报,说城外燃起了大火,朱棣便派了程二去救火。
待到这一切都安排好了,朱棣方才大步走到了陆长亭的身边,他见陆长亭有些微微的恍惚,还以为陆长亭还是被吓住了。
朱棣抬手擦了擦陆长亭脸上的血污,然后摘下头盔戴到了陆长亭的头上,他轻笑一声,“怎么将头盔都搞丢了?”
方才那个凶悍的人和此时的朱棣似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陆长亭不自觉地舔了舔唇,低声道:“好像……”
道衍在后面补充道:“落在马车里了。”
陆长亭:“哦。”
朱棣从陆长亭被血染得越发殷红的唇上挪开视线,笑骂道:“怎的这样粗心?”
他隔着头盔敲了敲陆长亭的头,然后揽着他便往马车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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