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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宿舍里,总还是异常热闹,聚集而来的人又总是性格各异。
有那种神叨叨的人,拽着厚朴坚持讨论“人活着的意义”
;有整个手臂纹满刺青,身体到处打洞的人,狂躁着要拉厚朴干件牛逼哄哄的事;有那种书呆子气重到让所有人避而远之的人,怯生生地问,能否和厚朴一起发起一个什么实验;还有拉着厚朴要做音乐生意的……每个人都有各自天马行空的愿望和想象,在现实中因或多或少的原因和困难“正在筹备”
或者“暂缓执行”
,但似乎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出口:厚朴你来带头做吧!
每晚,我走进宿舍,总会看到他们围着厚朴,像真的围着他们生命的希望一样,极力鼓动着,要厚朴马上投入某个由他们策划的伟大计划。
大学统一十点关灯,这群人在关灯后非但不散,反而更能释放自我,仿佛黑暗容易让人忘记理性。
总在我迷迷糊糊快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我们一定得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只有一次青春啊!”
然后肯定会听到厚朴更激烈的回应:“对的,就是要这样!”
因为在报社兼职有了积蓄,也因为兼职的活太累、太需要好的休息,我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夜夜群体激情”
,在大二期末考前搬出宿舍,租了一个房间。
搬家那天,厚朴突然有种被抛弃感,甚至有种警惕:你不认同我了?或者吵到你了?
厚朴担心的显然是前者。
我解释了一遍自己工作的强度以及需要休息的迫切度。
厚朴似乎依然还想得到我的认同,但他自己也没想到办法,只是反复问:“所以你一定会支持我吧!”
“当然!”
我回答。
“但是你真的不是因为不认同我?”
我实在不想来回绕,也突然想到,这何尝不能成为我换取稿费的一个选题:“校园乐队青年和他的热血青春”
。
采访他不恰恰可以是我对他认同的证明吗?所以我说:“对了,不如我采访一下你吧,你的故事我想让更多人知道。”
他愣住了,然后马上开心地笑出了那两颗著名的小虎牙:“真的啊?我太高兴了。”
于是我顺利地搬离了宿舍。
在我搬离后,厚朴认真地用油墨笔写上“神游阁”
,严肃地贴在宿舍大门上。
在我搬离宿舍的第三天晚上,凌晨两点,厚朴打通了我的电话。
“你在干吗?”
他问。
我知道是他有话想说:“什么话说吧。”
“我刚那个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实在不想把这对话继续:“晚安吧。”
他着急地嚷着:“别挂电话啊——”
在电话挂断前,我听到他在那兴奋地狂嚷着:“这样的青春才有意思啊,才有意思啊——”
即使我没怎么去学校,还是听说了厚朴足够夸张的事迹:一周换三个女朋友;在学校外的饭店里和人打架;在上当代文学课时,直接把老师从课堂里轰下来,跳上讲台演唱自己写的歌……甚至,还有一次在宿舍里当着一群人的面和一个男同学接吻,用那种一贯的宣誓口吻说:我想尝试世界的各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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