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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回府之时,容貌颓唐的闵安依然不说一句话,发丝上沾染着草末灰沙,身上透出一股泥浆与霉米混杂的味道。
李培南将他抱在怀里时,他不挣扎,也不看任何地方,形如一具傀儡。
李培南从车壁上取过一个鎏金镂刻小香炉,将它放在闵安眼前晃了晃,拂散出一丝淡淡的香气。
“身上这样臭,也不在意了?送给你,空闲时把玩一下,还能熏熏香。”
他逗着闵安说话,闵安却没有反应。
李培南想了想,低头在闵安耳边说道:“真的没动静?那就这样待着吧,后面我娶你进门,你也要乖乖地听话,不准反抗。”
后面的事情会怎样进行下去,李培南也没有全然把握。
不过眼下闵安极安静,又看似软弱无依的样子,他趁机表露两句心迹,即使被拒,也不会觉得难以忍受了。
闵安长久沉溺在伤痛中,突然听到了娶亲一事,想起衣久岛才是李培南要拟聘的妻子,神智不由得回转了一些。
“公主……怎样了?”
李培南低下头,才能听清闵安的声音。
他斟酌着答道:“还留着一口气,军医用珍贵药材吊着她一条命,待她脉象平稳了,我送她回西疆去。”
闵安听后默然闭上眼睛,再也不动了。
李培南终究有颗玲珑心,他见前面刚提起话头,要娶闵安为妻,闵安却问到衣久岛身上,可见闵安在乎的依然是衣久岛的想法,罔顾他对他的心意。
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在闵安面前,心意果然要旁落了。
“岛久总兵想壮大在西疆的势力,所以才将衣久岛送进世子府来。”
李培南思前想后一刻,还是说出了他拟亲的原因,“联姻对我和他都有利。”
闵安不关心这些,也没听到耳中去。
李培南猜到了闵安的反应,摇了他一下,又去说些软话。
“身上臭,脸上也脏,我看半天找不到地方下嘴,下次再亲回来,嗯?”
他抵着闵安的额头,低声说:“我已扫清招你厌的人,就留在我身边,听见了吧?”
马车悠悠晃动,闵安的身子在李培南怀里也轻轻地晃动,他似乎听不见任何话,昏昏然睡了过去。
李培南低头看着他的面容半晌,抬手拨去他的乱发,用袖口擦净了他的一块脸,才在没青肿的地方亲了一下。
回到世子府后,心腹侍女莲叶早就侯在了唯吾院内。
李培南不避嫌,径直将昏睡的闵安抱下马车,放置在厅堂里的座椅里,回头又细细嘱咐莲叶一些事。
莲叶听得心奇,忍不住朝蜷缩在毯中的闵安多瞧上两眼,这才知道,连她在内,府里的所有人都看走了眼——闵小相公不仅是个女人,还备受公子青睐,若不是念着男女之别,相信梳洗换衣之事,公子都想亲手去侍奉。
掌灯时,肚饿的闵安转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处幽雅的床阁里,发饰及衣衫都换了个样子。
玉簪盘发,干净利落,雪袍打底,外罩绢衣,一身富贵的行头将他装扮成世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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