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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虽不是以功名为重,但是人命关天,也要打点打点”
两人正在客店谈论,忽听外面人声鼎沸,一片哭声,到了里面,洪亮疑是唐氏前来胡闹,早听外面喊道:“你问狄太爷,现在中进呢,虽是人命案件,也不能这样紧急,太爷又不是不代你伸冤。
好好歇一歇,说明白了,我们替你回。
怎么知道就是你的丈夫?”
洪亮知是出了别事,赶了前来访问,哪知是六里墩被杀死那无名男子家属前来喊冤。
洪亮当时回了狄公,吩咐差人将他带进。
狄公见是个四十开外的妇人,蓬头垢面,满面的泪痕,方走进来,即大哭不止,跪在地下,直呼太爷伸冤。
狄公问道:“你这人是何门氏?何以知道,那人是你丈夫?从实说来,本县好加差捕缉。”
那个妇人道:“小妇人姓汪,娘家仇氏,丈夫名叫汪宏,专以推车为业,家住治下流水沟地方,离六里墩相隔有三四十里。
那日因邻家有病,叫我丈夫到曲阜报信,往来有百里之遥,要一日赶回,是以三更时节就起身前去。
谁知到了晚间,不见回来。
初时疑惑他有了耽搁,后来等了数日,曲阜的人已回来,问起情由,说及我丈夫未曾前去。
小妇人听了这话,就惊疑不定,只得又等了数日,仍不回来,惟有亲自前去寻找。
哪知走到六里墩地方,见有一口棺柩,招人认领,小妇人就请人将告示念了一遍,那所开的身材年岁,以及所穿的衣裳,是我丈夫汪宏。
不知何故被人杀死,这样冤枉,总要求太爷理清楚呢。”
说着在地下痛哭不止。
狄公听她说得真切,只得解劝了一番,允她刻期缉获,复又赏给了十吊钱,令她将尸柩领去,汪仇氏方才退去。
狄公一人闷闷不已,想道:“我到此间,原是为国为民,
清理积案,此时接连出这无头疑案,不将这事判明,何以对得起百姓?六里墩那案,尚有眉目,只要邱姓获到,一审便可清楚,惟毕顺这事,验不出伤来,却是如何能了结?看那周氏如此凶恶,无论她不容我含糊了事,就是我见毕顺两次显灵,也不能为自己的功名,不代他追问。
惟有回衙默祷阴官,求暗中指示,或可破了这两案。”
当时烦恼了一会,小二送进酒饭,勉强吃了些饮食。
复与洪亮二人出去,私访了一次,仍然不见端倪,只得胡乱回转店中,安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乘轿回衙。
先绕道六里墩见汪仇氏,将尸柩领去,方才回到衙中。
先具了自请议处的公事,升坐大堂,将周氏带至案前,与她说了一遍,道:“本县先行请罪,但这案一日不明,一日不离此地。
你丈夫既来告你阴状,今晚且待本县出了阴差,将他提来询问明白,再为讯断。”
周氏哪里相信,明知他用话欺人,说道:“太爷不必,如此做作,即使劳神问鬼,他既无伤痕,还敢再来对质么?太爷是堂堂阳官,反而为鬼所算,岂不令人可笑!
既是详文缮好,小妇人在此候信便了。”
当时狄公听她这派讥讽的话头,明知是当面骂他,无奈此时不好用刑惩治,只得命原差仍然带去,自己退入后堂,具了节略,将那表写好。
然后斋戒沐浴,令洪亮先到县庙招呼,说今晚前来宿庙,所有闲杂人等,概行驱逐出去。
自己行礼已毕,将表章跪诵一遍,在炉内焚去。
命洪亮在下首伺候,一人在左边,将行李铺好,先在蒲团上静坐了一会,约至定更以后,复至神前祷告一番,无非谓:“阴阳虽隔,司理则同。
官有俸禄,神有香火。
既有此职,应问此事。
叩我冥司,明明指示。”
这几句话祷毕,方到铺上坐定,闭目凝神,以待鬼神显灵。
不知狄公此次宿庙,将这两案可否破获,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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