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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干嘛,扫墓啊。”
“给谁扫墓?”
“噢,小梁玉蝶,听说过没有?
“唱昆曲的。”
陈欢扭过脸来:“哟,这你都知道?”
顾颜提上拉链,瞟了眼陈欢:“你尿完没有?”
“尿……尿完了。”
陈欢的脸皮一热,赶紧弄好自己。
洗手池前,顾颜一面洗手,一面从破镜子里望着身后低头不语的陈欢,轻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脸怎么红了?”
镜中的顾颜直视陈欢,陈欢撇嘴:“精神焕发,不行吗?”
顾颜甩着手上的水向外走去:“你慢慢焕发着,我先出去,这地方,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关上水龙头,除了几滴水流声,一切静得人发慌,陈欢对望镜中的自己,果然,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原来自己才是那只真正的孙猴子。
五分钟之后,陈欢面上头上闪着水珠神清气爽地走出图书馆,平台上的顾颜已经抽尽了两根烟。
搂过闻一多,抱过孔圣人,林中校舍,樱花道上,湖光山色,俩人也不着急,溜达到一个角门,对这所已经走到尽头的大学仿佛意犹未尽。
小卖部里买了瓶冰可乐,拎出精武鸭,找了块绿油油的草坪,盘膝而坐,对着啃起鸭脖子来,越辣越馋,停不下来地吃,辣得俩人一个劲吸溜口水,擦鼻涕,大呼过瘾,不一刻功夫,一袋精武鸭都变成了鸭骨头,可乐也见了底,打着饱嗝,吹着暖风,陈欢倒在草地上,长舒一口气:“真想就这么一直躺下去。”
顾颜擦净手上的鸭油,忽然问:“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沉默了片刻,陈欢道:“刚辞了,无业游民。”
顾颜哦了一声,陈欢一个骨碌翻到顾颜身边,两条瘦长腿,细窄的腰身,压弯了一片青绿,挽起的裤脚,露出一段光滑的白。
“这是我第一次跨过长江呢,很想去江边看看。”
陈欢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顾颜。
“行,我陪你。”
顾颜痛快地响应着。
陈欢笑了,眼前的草坪嫩得格外鲜亮,嫩得能滴出水来。
真实的长江远没有诗化中哺育中华民族的那种了不起的感觉,黄吞吞的一汪混浊,陈欢错以为见到了黄河,几只残旧的过江船承载不住这悠悠五千年文明似的缓慢前行。
并肩坐在江边,谁都没有讲话,声声汽笛伴随着滔滔江水悠远、苍凉,仿佛一切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自有永有,亘古未变。
就连那片混浊也只是沧桑的积淀。
长江,依旧了不起。
陈欢站起身,走近它,这些天从长江大桥往来多次,每一次,都很想靠近它,亲泽它。
把手伸进水里,温温凉凉的,陈欢头也不回地说:“我摸到了长江。”
身后的顾颜寂静无声,幽幽地望着拨弄江水的男孩,然后站起身,踱到男孩身后,伸出的掌心停在男孩肩头的上空,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两手插~~进兜里,抬起头,凝望江水滚滚而逝。
回来的时候顾颜要送陈欢,陈欢也没客气,只是没想到顾颜是开着车来的,一辆奔驰suv。
顾颜说是客户借的,陈欢半假半真地开着玩笑:“多大官啊?客户这么稀罕你?”
顾颜一笑:“反正我认识的人,多一半都得听我的。”
陈欢心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真没出息,才认识顾颜几天啊,就想着托人家安排工作的事,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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