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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沅觉得,倘若当初她不曾求圣人将周黎弄进来,她在深宫中大约会寂寥地过完此生,毫无乐趣可言。
由此可见,将周黎弄到自己身边,是个正确的选择。
然而,倘若当初她决定就此不见,照着她原本的想法,将周黎从晋王府中脱离出来,发还本家,之后的许多日子,她大约不会如此,如坐针毡。
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周黎是个纯粹之人,她从不会以恶意去揣测任何人,哪怕是待她没有一丝敬意的夏侯衷,她也从不曾怨过他。
可就是如此纯粹善良的人,她心中又有自己的坚持,她默默笃行着,谁都无法动摇。
分隔多年,好不容易可再相逢再相伴,过往的恩怨纠葛,秦沅实是不愿再去计较。
周黎就在她身边,她仍然是多年前令她心动的那个女子,就是现在,她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深藏在心底,从未有一丝褪色的爱意。
此时,周黎站在她身前,低眉顺眼。
秦沅斜靠着软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清晰地感觉到,自从掖庭将她带回,周黎便一直十分疏离,她不对她要求什么,到了她面前,,亦无任何谈兴,仿佛在掖庭的那段日子,已磨尽她的生机。
秦沅突然笑了笑,她道:“阿黎,你看我今日妆容,可算得上动人?”
周黎转过头来,她的目光是轻柔的,她向来都是如此温缓的一个人,她迟疑了片刻,终是平心而论:“殿下素来动人。”
殿中只有她们两个,有她在的时候,秦沅不喜有他人打扰,可分明只有她们二人的寝殿,却仿佛有千千万万人隔在她们之间。
周黎与她,疏离而遥远。
她刻意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秦沅站起身来,徐徐行步:“你称我殿下?你可是连我是谁都忘了?”
她一面缓缓地说着,一面朝她靠近,分明是不紧不慢的姿态,却逼得周黎后退了一步。
秦沅扬唇:“你若是真忘了,我就让你记起来,你若是装作忘了……”
她顿了顿,看着周黎,笑得甚是温柔,“你可真是忍心。”
她说的,直白已极。
周黎又不是傻的,岂能不知秦沅的心,阿沅兴许怨她过往的狠心,恼她不愿亲近的冷漠,可她到底是心疼她的。
阿沅一直在她心里,她对她的情,会隐藏,会隐忍,却从未遗忘。
可正因此,她才不要去拖累她。
女子立世,本就艰难,半点声名都毁不得。
宫中人来人往,光是长乐宫上下,便不止百人,人声鼎沸,人云亦云,禁宫深处,最不缺的便是流言蜚语。
阿沅现在是可以将宫人都遣退,只留她在殿中,可是,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难道能一直掩饰下去?总有掩不住的一日,到时,如何收场?让阿沅陪她一起,为人指责,不得善终,牵累家人?
周黎慢慢的舒了口气,她白皙柔美的颈项掩在在寻常不过的宫人衣衫之下,却显得如此柔婉动人,她却不知,哪怕她一个眼神,一个回首,都对秦沅,有莫大的吸引。
“阿沅,”
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总得说个分明,那一日,圣人过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怎么敢,让阿沅为她冒险。
周黎微微叹息,说道:“你调我去别的宫室吧?”
秦沅的神色蓦地一变,只觉得她脸上努力维持的平静被人整个的剥了下来,毫不留情的捏碎,她盯着周黎,问:“你要去哪处宫室?”
哪处宫室?周黎认真地想了一想,与皇后无交集的宫室,当是许多的,只是她对宫中并不熟悉,便也说不出详细的名称,细细地想了片刻,还未等她说出答案,便听秦沅惨笑道:“是不是哪处都好,只要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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