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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太阳渐渐西斜,其他七个德国人在收拾行李。
说是行李,也就是几件破烂衣服。
施瓦伯格坐在床板上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身上穿的是伊万诺夫的工作服,那套国防军军装还留在二楼屋子的衣橱里。
施瓦伯格咬了咬牙,顺着楼梯爬上熟悉的走廊。
四周非常安静,他看看左右,做贼似的推开那扇漆成深绿色的木门。
门框上印着半个干涸的掌痕——伊万诺夫为了赶走苍蝇留下的“杰作”
。
这个时间,“国王”
应该正巡视他地下的领地。
施瓦伯格将门推开一小道缝隙,浓重的酒气顿时扑面而来……他犯了个大错误。
伊万诺夫没有去矿坑。
他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蜷成一团,两颊泛着可怕的红色。
听到动静,伊万诺夫的灰色眼珠迟钝了转了转,在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他猛地坐了起来,露出某种可以称之为“惊喜”
的表情。
“你——”
施瓦伯格挪开目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衣橱前,翻出那套旧军服抱在怀里。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最多就花了五秒钟。
伊万诺夫脸上的光辉消失了,他垮着肩膀,深深地弯着腰,像初冬黯淡的太阳下枯萎的白杨。
“你,你回来干嘛?”
他说,声音低哑,“他妈的,你不是滚回你的法西斯老巢去了吗?”
施瓦伯格抱紧了衣服,他应该立刻离开,可双脚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钉在原地。
他看着伊万诺夫,这个俄国人刚过了三十岁生日,依然年轻,下巴瘦削,头发蓬乱,左边眉毛下一颗小小的黑痣,灰眼睛因仇恨和愤怒闪着亮光。
“他妈的!
你不是要回德国了吗?你走啊,”
伊万诺夫缓慢地说,“你不是、你不是滚了吗?你这个没有心的魔鬼……我早该杀了你……”
他抄起身边的一个空酒瓶,朝施瓦伯格扔了过去。
可他醉得实在太厉害了,酒瓶偏离目标,咣地落在办公桌上。
巨响惊醒了施瓦伯格,他转过身,急急忙忙地下楼穿过院子,逃进营房。
透过狭小的窗户,金灿灿的夕阳悄无声息地洒满天地。
第二天一大清早,八个德国俘虏站在院子大门口,一辆卡车等着他们。
“我看看,”
瓦西里·捷尔任斯基醉眼乜斜,“呃,你,你,还有你,呃……亚历山大?这什么?施?斯?谁是这个什么见鬼的亚历山大?”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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