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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下神来,渐渐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当然姓夏,但在他眼中,我没有继承夏氏的神技,平凡如同蝼蚁一般,所以即使户口本上写着“夏天石”
这个名字,也等于是跟夏氏无关。
“我还活着。”
这是最令人欣慰的事,别人对我的评价如何,那已经是后话了。
“谢谢你救了我。”
我向他鞠躬。
“哈哈,救你?”
他摇摇头,手指一搓,五个指尖上全都亮起了火光,“我怎会救你?只不过是为了阻止伥鬼食人,把你也变成帮凶。
济南城里歌舞升平太久了,各种妖孽蠢蠢欲动,不把正派高手放在眼里。
我来,只为除妖伏魔而来,如果你变成伥鬼,我也照杀不误。”
我记起了小汤胡须上的“死”
字,低声问:“你就是‘鬼笔批命术’的主人?”
黑暗中,中年人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五个指尖上亦亮起火光。
“谢谢你。”
我由衷地说。
杀了小汤的是那奇特的侏儒,但真正批注小汤“死”
字命运的却是面前这人。
“相由心生,命中注定。
他死是他的事,谢我什么?”
他问。
我的脸突然发烧,因为“谢谢你”
这三个字正是暴露了我的无能。
一个人受辱是自己无能,夏氏受辱是全家人无能,却偏偏要依靠外人的力量来消灭敌人。
作为一个男人和夏氏最后一个活着的传人,我觉得自己活得太懦弱、太窝囊了。
“我不因任何人做任何事,像长城外的风,自来,自去,自停,自走……”
他把双手举起,放在我脸前。
隔着摇曳的光影,他淡然傲岸地继续说下去:“你,对于我来说,只是饵。
江上鱼龙出没,没有饵,怎么守株待兔杀之?我没有出手救你,只是让我的饵活得更久一点,钓更大的鱼龙上来。
所以,无需谢我。
救不救,是我命运的涡纹在行进,活不活,那是你的命相在主宰——算了,这些高深至极的真理,你是不会懂也无需懂的。”
我努力挺直了脊梁,不再开口,免得再受对方嘲弄。
“你的手相——”
他说。
我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免得让他看到自己的掌心。
他嗤地一笑:“攥紧,攥紧,那手相是必须眼睛看到才能明白的吗?真是……无知之至,无知之至……你的手相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全世界七十亿人口、大中国十六亿人口中至少有九成以上是这种手相,毫无意义,庸庸碌碌,就像北冰洋里的一块碎冰,随波逐流一生,最后不知所终,对这个世界绝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对了,我说过,你只是一块饵罢了,无论你是蚯蚓还是面团、是苍蝇还是飞虫,都只为了猎物咬钩那一瞬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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