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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女儿将嘴凑近老太医的耳朵,逐字大喊:“他呀!
聋了!”
商细蕊看不下去了,噌的站起来就走,嘀咕说:“咱俩也不知道是谁聋了!”
程凤台推推搡搡将他重新按下。
商细蕊不耐烦到了极点,勉强伸出手给老太医搭脉,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抚须沉吟,一老一小对面而坐,正是极端的两种情绪。
诊了约有一刻来钟,老太医问:“耳朵里还听得见响?是鸽哨的声儿,对不?”
程凤台与商细蕊对视一眼,他们还没说症候,老头就自己诊着了,隐隐觉得这一次遇见真人了。
程凤台抢着答道:“听得见!
就是鸽哨的响!”
“听得见就好!
有响就有治!”
老太医点点头:“小公子回想回想,可是伤后未愈就动了大气?”
不等商细蕊作答,老太医笃定地拍拍他手背:“年轻呢!
气性甭那么大!
日子往后过着,遇见的难题就多了!
人嘛!
平心第一!”
都以为商细蕊耳朵的病是从台上摔下来摔坏的,又是活血又是化瘀地治,唯有老太医说他病灶在肝,去书房翻了很久的书,拟出一个方子叫回去吃药。
程凤台和商细蕊都感觉这次医缘到了,诚恳谢过,留下金条做诊费。
临走老太医发话:“二爷下回来,带点薄脆的,蛋糕噎得慌。”
程凤台眉花眼笑答应了。
回程路上,商细蕊挺高兴:“老头牙都没了,还想着吃脆的,咬得动吗?”
程凤台自顾说:“进了城先抓药,明早我来给你熬。”
进城果然先去同仁堂,次日一早八点多,程凤台真来了。
他袖子卷过胳膊肘,在那给小来示范过程,哪个先煎,哪个后下,掐着怀表精确到秒,完了把表递给小来:“放你这。
泡药半小时,后下五分钟,时候不能错。”
小来不肯收这样贵重的东西,但是又不说给她的,是给商细蕊熬药用的,只得接下。
商细蕊倚着廊柱看他好比在做化学实验,一抬下巴,说:“挺在行啊!”
程凤台倾着罐子倒药,笑道:“二奶奶吃药,也是我教丫头熬,我啊,伺候人的命!”
商细蕊脸上不笑,黑眼珠定定地瞧着他半晌,说:“改天耳朵全聋了,失了生计,只剩下混吃等死,大概就能跟你走了。”
程凤台手里一顿,药汁顺着罐子往下淌,弄脏了他的鞋,他头也不抬:“哦,聋了残了才跟我走,我是哪儿配不上你?得不着个全人?我还偏不要了!”
倒出的一碗药,嗅着味道就苦透苦透,程凤台端在石桌上晾着,随后放下袖子戴上凉帽墨镜,登时从伺候汤药的小厮回到翩翩公子的模样,他手指一挑商细蕊的下巴颏:“好好治你的耳朵!
二爷还等着听你的戏呢!”
商细蕊说:“你这一走,新戏怕是赶不上了。”
程凤台系着袖子扣不言语,商细蕊说:“后天晚上,你来,我单给你唱一出。”
程凤台点头:“好,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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