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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葛瞧着直在心里咂舌,暗想这戏子好不给面子!
唬二爷像唬狗似的!
这也能行?!
然而程凤台此时节已然受惯了商细蕊这份被野蝎子蛰了腚的野兔子脾气,没好意地瞅他一眼,忍气吞声翻开报纸,也没有说他什么。
报上用了一面很大的篇幅来写梨园行对《赵飞燕》的看法,主要却是指摘他扮演的赵飞燕太过淫荡色情,“糟改戏”
了,原来梨园中传唱了许多年的赵飞燕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把商细蕊跟过两任军阀的事情拿出来说嘴,说他好淫善媚,自身经历与赵飞燕颇为吻合,因此把戏外的作风延续到戏里,以妖俗取悦众人。
话讲得相当难听。
又有一个评论家说,商细蕊在唱《归风送远》的时候,之所以裙袂飘拂,恍若谪仙,也不是他功夫特别到家,有什么法诀窍门,而是因为舞台两边,搁着一台大电风扇在吹着他!
说的像真的一样,就好像亲眼看见了。
本来角儿唱一出新戏,市面上的评论有褒有贬都是正常的,甚至大多预先由戏子这边和报馆戏评家串通好,一边儿捧着一边儿砸着,是炒红一出戏的惯用手段。
不过这一次既非预先串通,也非寻常讨论,“糟改戏”
可是行内有颇分量的一句批评,电风扇这个歪点子一出,也把商细蕊苦心修炼的“踽步”
一笔抹杀了。
尤其说到过去的私生活,商细蕊很敏锐地从中嗅出了恶意,气得呼哧呼哧地笑了:“这都说的梦话!
电风扇能吹出来,我还吃这些苦?还有人稀罕看我?”
程凤台少不得安慰他两句,帮着一起骂骂那群瞎说瞎写的混账玩意儿。
商细蕊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冤枉官司吃惯了,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没几分钟就被程凤台哄得笑出来。
不料到了水云楼,水云楼群情激昂地也在讨论着今天的报纸,使程凤台一番活宝付诸东流。
十九大呼小叫地先在那叫骂着:“他就不是人养的!
老王八蛋!
呸!
前儿还跟后台腆着脸求咱班主赏个角色,一大把年纪的老人了!
那份寒碜!
就差跪咱班主跟前了!
大家伙儿都瞧见的吧!
哎哟!
说什么‘您早年改的《贵妃醉酒》是我的高力士,接茬伺候飞燕娘娘是应当应份的!
’扭头就上报毁人来了!
我看这老不死的就是演多了奴才,谁给点儿好处,他就给谁舔屁眼子!”
十九见商细蕊到了,也不住嘴,依然翻着眼皮,自顾自“老不死的”
“臭不要脸”
地骂着。
众戏子也多有附和的,七嘴八舌,把人辱骂得很不堪。
他们全仰仗着商细蕊这块活招牌,商细蕊的利益名誉但凡受损,他们立刻就痛到了肉里,比商细蕊本人气愤得还多呢!
商细蕊木知木觉,问沅兰:“这是在骂谁?”
沅兰看了看他,微笑道:“班主还不知道今天的报纸吧?”
商细蕊道:“看了一点。”
沅兰道:“那该看见金芦笙的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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