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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一谈,程凤台彻底明白商细蕊又可恨又可怜是什么意思。
恨他的偏执狠心不现实,同时也深深怜惜着他的痴。
在程凤台心里,还是怜惜比恨多。
商细蕊经过刚才那一番话语,细瘦的身影立在寒冬的夜里,那么样的单薄飘摇。
程凤台怜香惜玉之情大起,心里可怜死他了,暗说,这要是个姑娘,我就去抱抱他。
但是商细蕊那个相貌那个气质的人,性别特征很模糊,即便不是姑娘,也还是个少年,很让人可怜的。
于是程凤台就走上前去,拢了拢他的肩膀,商细蕊很自然地就往他怀里一靠。
程凤台发觉他的身体微微地在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
他把脸颊贴在程凤台的肩上,说:“二爷,别说了行吗?光是听到他们的名字,我就……心里就难受啊……”
程凤台说:“好。
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我送你回家去。”
回去的路上都没有说话,商细蕊扭头看着窗外的黑夜,两只手交握在膝上,仿佛心有余戚的不安样子。
程凤台挺不落忍,暗暗责怪自己的莽撞,找点旁的话搭讪道:“商老板住哪里?”
此刻他对商细蕊还存着一份小心,闲话不敢多讲。
商细蕊回头说:“锣鼓巷三十一号。
过了黄瓦财神庙往北就是。”
程凤台笑道:“那可巧了!
我就住在街南。
原来我们还是街坊。”
商细蕊应了他两句,因为情绪不大好,也没能和他聊起来。
到了商细蕊的家,北锣鼓巷里的一个小四合院,车子停了下来,程凤台说:“我说话不好听,唐突了。
还以为你会对我发脾气。”
商细蕊摇头淡淡地笑道:“二爷言重了。
您是好心。
我从来不对无干的人发脾气。”
这涵义仿佛是说程凤台人微言轻,还不够格让他动怒发火。
程凤台听了,忽然心里一别扭。
幸好商细蕊又找补说:“我唱砸了三公子的满月酒,我欠二爷一出戏。”
程凤台说:“这不算个事。”
他还真不敢再请商细蕊来唱戏了。
商细蕊坚持道:“不。
一定要还的。”
程凤台对他笑了笑:“好。
那我等着你。”
商细蕊下了车子,轻轻敲了几下院门叫小来。
程凤台特意停着车灯给他照亮,但是商细蕊显然用不着,门刚分开一点,他就很灵敏地闪身钻了进去。
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头看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也使程凤台感到微微失落了。
隔壁院子里的几棵槐树枝子被车灯映得嶙峋苍白,像一只兜住了黑夜的蛛网,又冷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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