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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就在这笑声里,响起了一个柔婉好听的声音:“我叫桑丹。”
妇女主任娥玛说:“妈呀,这么好听的声音。”
人们说,是比你的大嗓门好听。
娥妈哈哈一笑,说:“把她弄到我家去,我要给这可怜人吃点热东西。”
她又对露出警惕神情的洛吾东珠说:“当然我也要弄清她的来历。”
桑丹站起来,细心地捡干净沾在头上身上的干草,虽然衣裳陈旧破败,却不给人权褛肮脏的感觉。
据说,当时还俗喇嘛还赞了一句:“不是凡俗的村姑,是高贵的大家闺秀哇!”
娥玛说:“反正是你捡来的,就做你老婆好了。”
羊倌连连摇手,追他的羊群去了。
从此,这个来历不明的桑丹就在机村呆下来,就像从生下来就是这个村子里一个成员一样。
后来,人们更多的发现就是她唱歌的声音比说话还要好听。
村里的轻薄男人也传说,她的身子赛过所有女人的身子。
反正,这个有些呆痴,又有些优雅的女人,就这样在机村呆下来了。
人们常听她曼声唱歌,但很少听她成句说话。
她不知跟谁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儿子格拉,今年十二岁了。
第二个是一个女儿,生下来不到两个月,就在吃奶睡觉时,被奶头捂死了。
女儿刚死,她还常常到河边那小坟头上发呆,当夏天到来,茂盛的青草掩住了坟头,她好像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常常把身子好看地倚在门口,对着村里的小广场。
有人的时候,她看广场上的人,没人的时候,就不晓得她在看什么了。
她的儿子格拉身上也多少带着她那种神秘的气质。
所以,母亲唱歌的时候,他说了上面那些话,从那语调上谁也听不出什么,只有格拉知道自己心里不太痛快。
无所事事的人们总要聚集在村中广场上。
那个时代的人们脸也常像天空一样阴沉。
现在越来越大的风驱使人们四散开去,钻进了自家寨楼的门洞。
脸是很怪的东西,晦气的脸,小人物的脸阴沉下来没有什么关系,但有道德的人脸一沉下来,那就真是沉下来了。
而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据说都是非常重视道德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常常开会,准备建设新的道德。
要下雪了,不仅是头顶的天空,身上酸痛的关节也告诉格拉这一点。
十二岁的格拉站在门口,眼前机村小广场和刚刚记事时一模一样。
广场被一群寨楼围绕,风绕着广场打旋,把絮状的牛羊毛啦、破布啦、干草啦,还有建设新道德用过的破的纸张从西吹到东边,又窸窸窣窣把那些杂物推到西边。
看到这些,格拉笑了。
一笑,就露出了嘴唇两边的尖尖犬齿。
大嗓门洛吾东珠说,看看吧,看看他的牙齿就知道他狗一样活着。
那条母狗,就知道叉开两腿,叫男人受用,做那事情她还好意思大声叫唤。
有女人开口了:生了娃娃,连要拔掉旧牙都不知道。
那些母牛——格拉心里这样称呼这些自以为是,为一点事就怒气冲冲、哭天抹泪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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