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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蒙蒙的清晨,竹烟簇簇的湖边。
一座雕梁画栋的长亭蜿蜒而至碧色的湖心。
湖水悠悠,水上的红莲开得艳似滴血,大片大片的莲叶平展在湖面上,一眼望不到边。
在长亭的尽头,有一座工艺奇巧的六角飞檐亭。
亭下,朱红色的柱子旁偎依着一个绝世美丽的身影。
他的一双美目如莲花般精致清雅,眼神中却隐含着许多伤感,性感的嘴唇正幽幽地自言自语道:“洞房花烛夜,居然都没有人来闹洞房,到底我这个宫主当得是太成功还是太失败呢……”
地上,七扭八歪地躺着几个空酒罐子,风一过,发出哀怨的闷响,这个情景,更是令躲在远处偷看他的宫女们心生怜惜,各个都在暗自心疼——我们宫主不会在此喝了一夜的酒吧?
忽然,湖面上微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把整个平湖春园的宁静打破,搅动得人心有些不安。
好像是有人来了,不过,只有绝世高手才能感觉出那个疏离不远的脚步声。
重莲慢慢抬起了倾城美艳的脸,向着风起的竹烟深处,抛去一个极为不屑的眼神。
这个反应若是放在一个武学资质平庸的人身上,定是他反应迟钝,但若放在武霸天下冠世美人的莲宫主身上,就包含着另一层不言而喻的意思——谁这么大胆打扰本宫在此摆pose?
不多时,苍绿的竹林中走来一个窈窕多姿的美人儿,通身的大红喜服还是昨晚的样子,就连大红盖头都还在头顶蒙着。
过了这一夜,她就是这重火宫的主妇了,只可惜,婚姻成了,礼还未成。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把个娇滴滴香喷喷含羞待扑倒的新娘子撂一边,一个人跑出来喝酒,这算什么呢?
不愿意成这个亲就早说嘛,既然拜了堂入了洞房,怎么也堵堵众人的口。
大婚之夜不圆房,不是故意给花满楼的第一美女步疏难堪是什么,就算他是天下第一美人,武功无人能出其右,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总也免不了结婚生子这条路,普天之下,哪个新娘子能咽下这口气?再说,不生气不就等于承认和他成亲另有目的了?
绝不能轻易饶过这小子!
新娘步疏,刚刚在新房里一觉醒来,发现哈喇子流满衣袖,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动过,红盖头滑落在地,领口的盘纽勒得她喘不过气……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夕,也不知身在何处,到镜子前面一照,差点被自己吓得元神出窍,这是古代?什么朝代?从发髻和衣服看,貌似是……架空?而且还是武林!
她抬起胳肢窝,发现缅襟里掖着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几个极小的字:重火宫。
乖乖,梦里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不过,从来也没有变成这里的人。
难道说——这里是她的潜意识大厦?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觉得只要走出这扇门就可以见到表姐夫了,一时说不出心里是喜欢还是担忧——在一个没有伦理道德约束的潜意识世界里,和表姐夫见面会是怎样的场面呢?
莫非,这身大红喜服是为和他成亲穿的?她想了想,还是先把红盖头搭上。
她摸索着走到门口,推开门,一阵莲花的清香随即飘进鼻孔里,这倒提醒了她,这里是重火宫,对了,这里有重莲!
太好了,先去找找重莲吧,说不定顺道就能碰到表姐夫。
不过,她一边走一边嘀咕,在潜意识大厦里走路怎么这样?不是裙摆太小的原因,也不是鞋子不合脚的原因,两只脚总是顺拐不说,还有点发飘。
这步法,好清奇。
当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洞房,发现自己脚下的花都低垂下去,水里的鱼也急忙沉到湖底,头顶飞过的大雁弹弹翅膀从高空落到山谷,现在是清晨,不然的话月亮也要到云里回避。
原来古代人不是夸张,世上真有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
她越走越疑惑,每走一步都接近一个既定的答案,每走一步都揭开一层潜意识的面纱,难道说——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美女,步疏?!
步,疏!
当她看见平湖春园中,飞檐亭下,酒醉微醺,美冠三界的重莲时,她确定无疑地知道自己就是步疏,而这个只用眼角轻轻地瞥了自己一眼的男人,就是表姐夫的化身。
原来,他们俩注定是死对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清楚各自的角色,只有步疏是刚刚觉醒。
也可以说,每一个人都在梦境里被催眠了,只有步疏还保留着一丝清醒。
躲在远处偷看重莲的宫女们,并没有注意到脚步正一步步逼近这里的女人,她们的女主人,她们最大的情敌,她们最羡慕也是最痛恨的女人。
但步疏知道,重莲早就发现她来了。
她来干什么?质问?埋怨?还是冷嘲热讽他的清心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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