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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事到如今,范涟也不明白齐王爷究竟是真愣还是装愣。
他这样七窍玲珑都看不明白的人,别人就更没指望窥得真相了。
齐王爷是一个谜。
商细蕊被钮白文撮去化妆间,在门口就被安王爷那不成器的儿子堵着了。
安贝勒守了许久才见着商细蕊,乐得不知怎么好,嘴里倒豆儿一般与他说话:“商老板,在酒席上怎么没见着您呐!
我还想好好与您喝两杯呢!
您躲哪儿去了?这就不给面子了!
那道酱爆鲤鱼你吃了吗?从杭州马不停蹄运过来的,一天没耽搁。
还有那道芙蓉田螺……哎!
商老板!”
他看商细蕊对他不甚殷勤的样子,便伸手去捞了一把商细蕊的胳膊,没捞着。
钮白文十分头痛,又怕得罪了安贝勒,赔着笑脸略拦了拦:“贝勒爷,今儿这日子非同寻常,误了商老板的戏那可没法儿交代,您还是座儿上看去吧。”
安贝勒推开他:“我与商老板说说话怎么就误了戏了,起开!
商老板,商老板……”
商细蕊哪稀得搭理这玩意儿,敷衍两句脚步不停地往化妆间里走。
众戏子见他来了,都很热情地与他问好。
商细蕊和气可亲,大而化之,在行内的人缘是很不错的。
只有一人躺在藤椅上,脸朝天捂着热毛巾毫无反应,身旁小几上一套烟具,化妆间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方才鸦片的甜味。
商细蕊猜到这就是奉诏进戏时,一起嗓门惊死了宫里几只金丝雀的侯玉魁了。
说起侯玉魁,那可是梨园史中排得上号的名伶奇优。
商细蕊进京时他已告隐,商细蕊慕名而不得,只能收了两张唱片,三天两头拿出来播放揣摩,一会儿跟着学,一会儿对着唱,神交已久。
如今心仪的名角儿近在眼前,商细蕊心口突突狂跳,耳朵也发烫,像个头一次赴约会的小姑娘。
侯玉魁刚刚抽了两个烟泡,此时正在舒爽,显然不是邀戏的好时候。
钮白文轻声细气地附在他耳边道:“侯老板,您歇着?精神头还成?我那儿有一盒上好的滇烟,回头给您送府里去。”
侯玉魁不答话。
钮白文依旧撅着屁股奉承道:“侯老板,您老乃是天下第一生!
空前绝后震响中华!
今儿啊,我找了天下第一旦来配您呐!
保准您俩人来一出绝唱!
您猜猜是谁?”
侯玉魁还是不理。
钮白文被冷落了,脸上讪讪的挺不是意思,朝商细蕊招招手。
商细蕊站过去,红着脸儿,羞答答的:“侯老板。
我……商细蕊……”
谁能想到万事不入心的商老板也有这样扭捏的时候,在场的几个戏子看着都笑了。
商细蕊被他们笑得更害羞了。
侯玉魁哼也不哼一气儿,使人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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