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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都不要留!”
丫鬟婆子们纷纷色变,纯钧也焦急万分,跺跺脚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啊?”
她本不善于言辞,说来说去,还是几句“何苦来哉”
。
纯钧自知力薄,忙转头朝鱼肠使眼色。
谁料鱼肠却道:“姑娘说了,扔就扔,啰嗦什么?”
言毕,她将手中小花瓶往石子路上一抛,“哐当”
一声,花瓶碎成一地的渣滓。
温良辰不为所动,淡定地站在原地,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眼看对方动了真格,薛扬神色略有松动,上前劝道:“师侄,此事不妥。”
他的生活简单而朴素,哪里碰上过享受奢华之人,并且,还如此的……蛮横。
“师叔,有何不妥?”
温良辰忽地抬起脑袋,直勾勾望向他,眼神挑衅。
她自己却不知,在茫茫夜空下,她眸子亮盈,如同水中清月,比那漫天星辰还要美。
“师叔言我外物过多,那我便扔了,有何错可言?”
温良辰步步紧逼,字字如刀。
黑暗中,她终于撕碎那层闺秀的伪装,暴露出顽皮强悍的本性,而眼前这位无辜而单纯的小道士,却倒霉地变成她手中头号祭旗之人。
“不,我并不是此意,请师侄罢手罢。”
薛扬摇摇头,他长眉微蹙,显得既郁闷,又无奈。
温良辰见他脑门上全是汗,却不生同情,依旧不依不挠道:“我不曾熟悉道学,但想着,这世间道理皆是相通。
佛经中达摩有言‘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师叔可否为我解此句之惑?”
温良辰之所以得知此言,还要多亏了老太太罚她抄经,这也是迄今为止老太太对她做出唯一有用的事了。
若薛扬是尘世间人,必能听出此话的咄咄逼人,可惜的是,他并不是。
“师侄此句,倒是说出我心中真意。”
薛扬垂眸静思片刻,接着又张口,对答之声如同潺潺流水般而出,“此言劝慰世人放下红尘事,若心有执念,修行之间呼吸易松,必前功尽弃。
若至无牵无挂之境界,心便如铁墙,可六根清净,不受世间事烦扰,跳出六道,脱离轮回,成仙成圣矣。”
薛扬耐性极好,将她所提的疑惑,几乎是字字解读,还提升数层境界,说的温良辰心中钦佩不已。
但是,温良辰若是服输,便不是温良辰。
作为一个在太清观门口扎营搭篷,欲使出杀招爬墙的骄横郡主,若是能被薛扬劝而向善,那明日的三元山,可要倒着往下长了。
“师叔说的好,”
温良辰一合手掌,由衷发出赞叹,“但是,心似铁墙,外物于铁墙之外,我为何要在乎外物?既不在乎,不瞧见,甚至是眼不见为净,外物无法入我心,试问诸多外物又如何?诸法实相,外物与心皆实相,师叔以为,外物又是何物?”
佛与道二者在某些论点上,是可相通的,待温良辰话音一落,便换成薛扬大惊之色。
他的脸色由震惊转为疑惑,又从疑惑转为不解。
诸法实相,那么,心,也是实相。
若外物非物,那心也非物,何来铁墙可言?
薛扬细思极恐,由此及彼反反复复数次,终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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