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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卸妆到处跑!
怪吓人的!”
对于程凤台,他只当看不见:“我推了牌局过来的,急着找我什么事?”
商细蕊便问起雪之丞的事情,杜七碾了烟头:“《梨园春鉴》,对吧?哎,我说不让你知道,你免不了还是知道了。
雪之丞呢,是九条家的儿子不假——你不要着急,两国开战,我不会交敌国军官朋友,这里面有个缘故。
雪之丞从小就被昆虫学家的姨父过继去了,四岁就去了欧洲,和本家没有来往。
现在打仗了,九条家的儿子不够用,强把他招来充数,他不愿意,还挨了他哥哥的嘴巴子,这是我们都看见的。
就是挨了嘴巴子,他也不愿意打仗!
前些时候跑去热河躲事了。
蕊哥儿,你说说,这样的人,难道因为他的国籍,因为战争,因为惧怕流言,我们就不能与他做朋友了吗?”
程凤台听了这席话,脑门子是懵的,慢慢倒吸了一口空气,靠到椅背上揣摩杜七的逻辑。
他以为杜七人情练达即文章,是个人精,谁能料得到,能和商细蕊玩到一起去的,果然他妈是一路货!
杜七的骨子里,仍然是古代文人任尔风霜雨打,我自问心无愧的格调。
他不想想看,以商细蕊的身份名气,无中还要生有,有了影子的事,能说得清楚吗?况且偏偏又是和日本人!
谁会细究这些隐情!
谁会相信这些隐情!
杜七还在那说风凉话:“那个写书的人,我不会让他好过。
你呢,也不要把这些流言放在心上,就像这热茶,越摸越烫手,搁着过阵子,自然就凉了。”
商细蕊被杜七说得绕进去了,心里觉得窝火,可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
都是造谣的人不对,杜七和雪之丞,没有错。
让他生出一百只耳朵一百只眼睛,像大姑娘一样谨言慎行防止流言,他做不到,哪怕早一步知道雪之丞的身世,他也不会拒绝这个戏迷朋友。
倒不是说他有多重视雪之丞,和流言之祸斗了小半辈子,总是处在被中伤的境地,心里早已憋了一股怨气。
躲着流言,就等于是向流言低头了,这一低头,之前所受的冤枉气,就更加的冤枉,之前的倔强,都成了白费的坚持。
商细蕊只能把脊梁挺得直直的,脸皮磨得厚厚的,只能任凭别人污言秽语,假装不在乎。
商细蕊挥挥手,说:“在这行里十多年,不差这一桩了。
得了,我去卸妆,等会儿咱们吃夜宵去!”
他要走了,程凤台还坐那盯着杜七瞧,便去拉了一拉程凤台。
程凤台霍然站起来,似乎是想捏鼻子把热茶灌到杜七嗓子眼里,可是为时已晚,流言已成,听天由命罢了。
杜七察觉程凤台的目光,对视过去,眼睛里一片理直气壮的无知。
程凤台被商细蕊拖走了,杜七回头看戏台,嘟囔一句:“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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