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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我起码活着回来了。”
施瓦伯格用手帕擦拭他父亲的脸,动作十分轻柔,“喏,我不回来的话,谁来继承施瓦伯格家族的财富呢?您收集的珠宝质量可真是上乘——”
霍斯特浑浊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你,你……”
“听到钱就清醒,您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施瓦伯格把手帕塞进霍斯特的衣襟,“我会努力把您积攒的金银珠宝败光的,扔进易北河怎么样?噗——通——”
老人发出一阵荷荷的怪叫,远处的太阳半死不活地挂在空中,空气湿冷,春天尚未到来。
西西伯利亚的冬天无比寒冷。
十点钟,太阳才从地平线冒出沉重的一角。
窗户玻璃上结出了奇特的冰纹,施瓦伯格靠在铁炉旁,不住地搓动两只手。
他的两只脚还不能下地,伊凡内奇让他老老实实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前几天,他犯了错误。
伊万诺夫——现在阿廖沙得称他为“伊万内奇”
了——突发奇想。
他经常突发奇想,可能是酗酒的伴随症状。
“以后,你管我叫‘阁下’。”
他发号施令,“阿廖沙,记住了吗?”
苏维埃政权里也存在“阁下”
吗?阿廖沙也是这样蜷在火炉边,他当时点了点头,以示牢记。
结果夜里就犯了错。
“我让你叫我什么来着?”
伊万诺夫咆哮,“你他妈在心里嘲笑我!
法西斯纳粹,我就知道你不老实!”
阿廖沙被撵了出去,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雪地里,积雪几乎没过他的小腿。
站在雪里的滋味没那么痛苦,短暂的寒冷之后,脚底微微发热,他抱着胳膊,想起那个愚蠢的童话故事。
“如果我听话,就能上天堂吗?”
他问乳母,他很想上天堂,没比天堂更美丽的地方了,这也是乳母告诉他的。
“不会。”
老女人说,耷拉着眼皮,“您是坏孩子,坏孩子是不能进天堂的。”
“我没干坏事……”
“您的血脏了,这就是您干的坏事。”
这难道怪他吗?他记得那种委屈的滋味。
明明是他父亲的过错,到头来报应到了他身上。
那老女人的眼睛像含着冰块,她不愿给一个私生子当乳母,没半点好处。
尤其这私生子还有双绿得可怕的眼睛,绿眼睛总是邪恶的。
她时常讲起,俄罗斯娘们都是婊子,来德国勾引男人……
阿廖沙站在雪里,星空横贯天穹,在高纬度,星星格外亮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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