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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继续道,面向白毓秀,“咱们大唐,造船技术高超,但大部分为官营,少量私营船厂,也有官府监督,并多数在泉州那边。
那边造的大海船,结实且操驾性能好,又耐风浪,极少发生海难的。
我派人去调查,发生海难前后,有两只泉州出产大船舶出海去东瀛,一条是杜罗两家的船,从文登出发,名满丸号。
另一只叫金星号,是从扬州出发的。
那条航线新开辟不久,从扬州、明州出发,横渡东海,直航日本值嘉岛(今之平户岛与五岛列岛),再前进,经松浦、博多就可到筑紫(北九州)。
这条航线比北线、南岛航线航程短,中途没有停口岸,一路顺风只需六七天就能到达日本值嘉岛,十天左右便可至高丽。
你说巧不巧,两条船出自同一个船厂,其船型、用料、外貌、甚至出产年月都是一样的。”
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下,看到白毓秀面如死灰。
再看拓拔,对她的崇拜之情简直都从眼神中流出来了。
他们大约没想到,她查个案子,居然连这些也要研究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还在后头。
“第三个疑点,是受益人。”
春荼蘼摊开手,“这件案子,看似因为海难,每个人都承担了损失,是老天不作美,没有人受益。
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沉船的那些日子,海上并没有大风暴,以大唐海船的质量来说,是不可能沉没的。
大哥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些生还的海员们的说辞是,遇到海底的暗流,加之大雾,于是与顺风号相撞。
我的人为此询问过行船多年的渔民,都对这种说法并不确定。
也就是说,很是特殊的现象。
于是我又想,真的有海难吗?拓拔管事真的死了吗?而整个案子最早被撇清的,不正是大哥你吗?人,思维都有盲点,或者因为亲人而相信,或者因为利益的缺失而忽略。
但利益到底在谁的身上,这才是关键!”
“所以你怀疑了我,重点调查了我。”
白毓秀也不跪下,就歪在一边问,“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若要我死,也得死个明白。”
“出港口的船,是要载货的,不然会被怀疑。
我查得清楚,满丸号出海时无异常。
而你不可能真的把货物全葬送在大海里,所以必然要调包,或者到东瀛做生意,再换回别的货物。
无论是哪一种,你得有回来的船。
这条船,还得冒满丸号的名,在顺水号船员面前真的沉没,这样才能掐断证据链。
船沉,债烂。
进一步说,你需要一条一模一样的船。
于是我顺着这条线索查,发现了金星号,它恰在满丸号应该返程的时间出发。
照例,这条船出港时也吃水很深,证明带着好多货物。
奇怪的是,金星号装船都在晚上,码头上的苦力们开玩笑说,箱子死沉,像是装了石头。
而返回扬州时,有人又发现这条船的船员很多,比其他船多出一半。
我甚至拜托一位要回东瀛的和尚,带一刀跑了趟海外,得知金星号根本没到目的地。
这是什么原因呢?拓拔管事,还是你来说说如何?我会向祖父求情,我们家也不私设公堂,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大不了放你离开,你以后再不踏足中原就行了。”
拓拔抬起头,望着春荼蘼,居然笑了下,虽然人到中年,真是艳光四射,怪不得大公主当年看上,也怪不得那两个宫女被他操纵。
“满丸号带着大唐的货物从文登出发,到东瀛的港口换回原木。
其中,那些真正的金银珠宝是没动的。”
拓拔缓缓的说,直言不讳,声音也很好听,“然后没有直接回文登,而是在海上一个无人的孤岛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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