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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谁念西风独自凉
池青玉听着重重的摔门声,以及蓝皓月远去的脚步声,心中不是滋味。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摸到了椅子,坐了下来。
头脑中全是刚才楼下那些人的议论……他觉得自己真的变了,以前从不会在意这些,如今却会心绪低落。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不过,或许这只是历练……只要等到唐门的人来了以后,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回山了。
他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
但顾丹岩此去并未说何时才能回来。
池青玉竟在这小小客栈等了至少有三天,每天楼下人声渐起时,他知道这是天亮了,等到沿街的叫卖声与谈笑声渐渐消失,直至四周完全寂静,便是天黑了。
这是从小就被人灌输,加上自己长久思索得来的结论。
所谓天亮与天黑,所谓看得见与看不见,在他心里,其实也就是刻板又虚无的概念。
正如蓝皓月要他触摸那玉簪,还告诉他的所谓紫色与白色。
他并非不知道世间有各种花草,还有各种飞禽走兽,相反,他自来到罗浮山之后,师傅便用刻在竹简上的字与画,让他明白了很多以往从不明白的事物。
但那又如何?
只是一道道痕迹,指尖划过时,才能感觉到的一些轮廓。
许多时候,师兄们或是素华与素怀在无意聊天间所说的一些话语,他始终都不曾真正明白。
但他也从来不会去问。
他只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活着,无谓是对是错,更无谓是黑是白。
所以他抗拒蓝皓月的接近,她越是活跃,越是好心,他越觉得烦恼。
不想,最好什么都不想,才可以保持住原来的清静无为。
怀中的青色玉坠像一滴冰水,他将之紧紧握在手中,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冷却驿动的灵魂。
******
在这三天里,蓝皓月果然再也没有到过这房间来,他起先是觉得终于可以回归宁静,但不知不觉地,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因为想到了当日她不辞而别的事情,故此池青玉开始担心,怕她会不会又独自离开,而自己却还傻傻地等在客栈。
于是他虽足不出户,却一直静静地坐在房门内,听着楼梯上上上下下的脚步声。
他记得蓝皓月的脚步声,即便是在闹市里,也可以依稀辨认得出。
在那熟悉的声音尚未出现的半天内,他曾一度坐立不安,可就在他想出门去找她的时候,却终于等来了她从门前走过的声音。
原来她还在。
池青玉久久不能安定的心,这才终于落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多的烦恼,他必须一直关注着她下楼后是否回来。
他听着她来来回回,知道她每天都在,如此,便已足够。
******
第四天的一早,他坐在房门口,听到了楼下车马喧闹,间杂着很多外乡的话音。
他虽自幼离开了峨眉,却听得出这些人来自蜀地。
再细细一听,果然是当日在唐门外遇到过的那几人。
他才想开门,又听蓝皓月那边的房门一开,她飞快地跑下楼去了。
楼下欢笑声不绝,想必是在叙着久别重逢的话语。
他便按捺了下楼的心思,独自回身,摸到了窗边,默默站着。
片刻之后,顾丹岩敲门进来,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又跟蓝姑娘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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