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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看她,忽而一笑:“做的什么怪样子,你别是要哭了罢?”
夏侯沛本就在强抑泪意,让她一说,顿时眼圈通红。
皇后摇了摇头,叹道:“你能如何?他是你父,你还能违背他吗?不妨事的,一点小伤,明日就可消于无痕了。”
夏侯沛正在强烈的自责之中,如何听得进去?越是得到安慰,便越是自责。
皇后不得不弯身将她揽到怀里,温柔道:“休要难过了,真的不要紧。
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还不知如何让圣人冷静下来。”
她劝说着,试图让夏侯沛相信,她并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她也是帮了她大忙的。
夏侯沛轻轻推了推她,从她怀里出来,绷着脸,道:“阿祁,取药与清水来。”
这两件早备下了,夏侯沛一吩咐,阿祁便送了上来,夏侯沛一声不吭地低头,把皇后的衣袖撩上去。
清水是热的,她绞了帕子,贴在手腕上热敷,敷了几次,见淤青泛起红来,便取伤药涂抹在上头。
“阿娘,忍一忍。”
夏侯沛抬头,对着皇后道。
皇后一笑,颔首。
夏侯沛便用力按摩,意图将淤青揉散。
这自是很疼的,七岁的孩子使出全身的劲,也有些力道,伤口很快便发烫,皇后没有说疼,也没有抽手,好似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让夏侯沛更加心疼,她不由自主地,身体脱离了意识支配地弯身,在皇后的手腕上亲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很心疼,只觉得想这样做,但那一吻下去,触到那柔软微烫的肌肤,夏侯沛猛然间醒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怔然,却听得皇后道:“可以了,快去将手洗洗。”
夏侯沛忙不迭的起身,就着那盆清水洗了洗手。
夏侯沛在她手腕上亲了一下,皇后并没有觉得不对,只当是孩子示好的方式,等得夏侯沛净手,她便令人摆膳上来。
神色自然,举止从容得仿佛皇帝不曾来过,也不曾在此处大发雷霆。
夏侯沛也将这事放下,大约是她心疼阿娘吧,因心疼,所以情不自禁。
用过晚饭,皇后便道:“你先回房温书,过一会儿,我有话与你说。”
皇帝那句话说的不重,夏侯沛还不知道皇帝要将她与皇后拆开了,见皇后说得郑重,当有正事,加上她心情仍旧沉重,便乖乖地回房去捧了书看。
只是书虽在手,能看进去的少得很,她的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回来事看到那一幕,只要皇帝是皇帝,只要皇帝是她父亲,她永远都违背不得他,他要伤害阿娘,君权与孝道的双重压制,她救护不得。
这一认知令夏侯沛极为难受,乃至感觉到痛苦,由来都是阿娘在保护她,可轮到她需援助,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等恶况,她头一次对所处之境感到迷茫。
铜灯昏暗的光线下,夏侯沛跪坐在书案前,眼神越加茫然起来。
而皇后,却因这一遭而愈发坚定起来。
她从不曾动摇,纵然屡遇险境,也不过令她之心更坚硬如铁。
眼下摆在她眼前,是两大难题,其一,十二郎身上的秘密,其二储位所属。
后者,本已定下,但今日皇帝所为让皇后产生怀疑——夏侯冀能否一直在储位上直到皇帝大去?一太子,受帝重视信任,这本是好事,可过犹不及,皇帝太过溺爱太子便不是什么好事了。
溺爱,也是会害人的。
太子若有一日不得善终,必是皇帝平日言行所害。
皇后不得不考虑,若有那一日,她该如何?崔氏又归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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