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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来的突然,杜衡醒来时略有凉意,穿衣下楼走到大堂,恍惚间记起思离送他的斗笠,觉得有些孤单。
今日的客栈分外冷清,或许是天气使然,但那佩无鞘剑的客人依旧在喝酒,杜衡忍不住多看几眼,发觉这客人虽衣着粗鄙。
却难掩锋锐气质。
那柄剑寒光四溢,就那么随意摆在桌子上,杜衡盯着那剑身的纹路,有些痴了。
恰好严厨子端着一碗素面从后厨走出,正看到杜衡趴在靠近柜台的一张桌子上,出神地望着远处,他一时也怔住了,眼中竟有泪光涌出,似乎记起什么往事,只是他很快眨眨眼,深吸一口气,喊道:“杜迟,今日多做了一碗面,你来吃了吧。”
杜衡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记起自己此时叫杜迟。
他应一声,起身接过那碗面,笑着道一声谢,便开始对付那碗面。
这面虽是素面,但面条筋道,面汤也鲜美,杜衡越吃竟越有些饿了,一碗面下肚,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抬眼看到严云平正盯着他发呆,眼中有回忆的色彩。
“嘿,严叔叔?”
杜衡伸手在严云平眼前晃晃,严云平回过神来,低低地嗯一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杜衡笑着说道:“这面真好吃,叔叔你怎么做的,汤太好喝了,越吃越想吃。”
严云平笑了笑,暗自握了握拳,笑着对杜衡说:“这做法可是不传之秘,来,我做给你看一遍,若是你走运学会了,以后就是做个走街串巷的卖面摊贩,那也是一条生路哇。”
说罢,起身牵起杜衡的手,另一只手收拾碗筷,径直走入后厨。
杜衡对习武之类不感兴趣,倒是对这些杂七杂八的技艺特别向往,他乖乖随严云平走入后院厨房,手心处传来的触感粗糙——严云平的手掌粗厚而结实。
上次被拦在厨房外,这次杜衡仔细的瞧了一遍,这厨房不小,却十分整洁,整洁地有些过分,刀具雪亮,案板整齐,蔬菜果肉分门别类,角落里三只大瓮也擦得干干净净。
严云平将碗筷洗洗,放到碗柜里,招呼杜衡到案板前,说道:“你可仔细看,这素面当初是充过御膳的。”
说罢,起手和面。
严云平和面时使一个大盆,清水少许,面粉一碗,先倒面粉入盆中,再添清水少许,洒些细盐,再滴一滴油,揉捏数次,又再重复几次,将松散面粉揉成一团。
拍拍手上面粉,继续俯身揉那面团,一边对杜衡说道:“这面团定要多揉的,越是揉,越是筋道,揉的时候,要先使三分力,再使六分力,再使七分力,三反一复,重复几次,倒也不是越多越好,讲一个适中。”
厨子说罢,将手中面团啪地砸在案板上,手指轻轻按了按,点点头道:“差不多了。”
伸手取下一根擀面杖,将那面团压成一张面饼,取刀切成细长面条,下锅煮好。
杜衡在一旁看着他做完这一番,颇有些跃跃欲试,厨子笑着又取了面粉与清水,递给杜衡,示意他尝试一番。
杜衡撸起袖子,接过原料,学着严云平的样子,也添水添面,严云平一边看他做面,一边将锅中面条捞起,寻个凳子坐下吃面。
杜衡力气使得足,只是那面粉初添水时,像稀泥般,使力也只是空使,面团揉的慢,杜衡玩的兴起,把那沾水的面粉当做泥巴,捏成各式形状,严云平也不说什么,笑嘻嘻地吃着面。
待到严云平喝光面汤,杜衡还在和那稀泥作对,严云平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接过他手中材料,三下五除二,又和成一个圆白面团,却不擀开,只转身对杜衡说道:“好啦,学完了,出去歇着吧,明日教你烙饼。”
杜衡答声好,小跑着出去,严云平叮嘱他洗净手,便不再多说。
夏金衣瞧着杜衡从后厨小跑出来,喊住他,问清之后,笑眯眯的摆摆手,让他自行去玩,便不再言语,只是嘴角微微翘着。
杜衡醒来后,除却几次吃饭,其余都在睡觉,此时困意全无,也不知道去哪、做什么,干脆搬条凳子在门口,瞧着外面的大雨,大呼凉快。
呆坐一会儿,这雨仍是哗哗地下,客栈里除却那持剑的客人,便只有小二与算账的,客人喝着酒,那两人闲谈,杜衡在门口假装自己是在太湖钓鱼,也不知从哪寻了一条竹竿,充作鱼竿,闭目作出一幅钓鱼的架势,却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笑道:“这位钓鱼的先生可否让一让,我和师傅要进客栈歇息会儿。”
这声音尚带半分稚气,语气之中颇有调侃,却无嘲弄。
杜衡睁眼一看,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蓝衫背剑,飒飒英姿,在这漫天风雨中仍是挺直了身子,在他身后,是一个秀才打扮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却自有饱读诗书的气度,也是一身蓝衣,只是洗的发白,背上背个陈旧竹制书箱,微笑着看着杜衡,方才讲话的正是那背剑的少年,杜衡吐了吐舌头,把竹竿收起,挪开长凳,笑着说道:“鱼都跑光啦,二位请进吧。”
又朝着店小二吆喝一声:“客来啦。”
蓝衫少年拱手行个礼,转身朝着那中年男子恭敬道:“师傅,进去吧。”
那男子点点头,笑着对杜衡说道:“这位小兄弟,不打扰你钓鱼了。”
随后便走进了客栈,那少年合伞抖抖,也跟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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