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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气绝而亡,死前口眼不闭,都是在恨着侯玉魁。
侯玉魁本来就又倔又硬,此后个性越发古怪,对家人都不亲近了,整日与鸦片为伴。
商细蕊自己也是很信“戏谶”
这回事的,和程凤台说他与蒋梦萍的《白蛇传》。
第一次公演这出戏,台下就坐着常之新。
第二次常蒋二人就熟了。
等到第三次,常之新扮的许仙,就把白娘子勾搭跑了。
小青儿不答应,逼得急了,白娘子不惜水漫金山,也要和许仙成就姻缘。
程凤台摇头说那你不该是小青,小青没有这样的,你应该是法海才对。
侯玉魁的死讯在第二天全面传开,吊唁人数之多自不必提。
商细蕊熬了一夜,白天找着机会就歇在侯家一个小厢房里睡觉,才躺下不到一个钟头,钮白文大呼小叫地把他喊起来,说水云楼出事了。
商细蕊慢慢地坐起来穿着鞋子,水云楼那帮妖孽,趁他不在的工夫整出点事情来那都不新鲜。
闹起来也就是谁和谁吵嘴了,谁贪了账上的钱被揭发了,商细蕊都懒得理。
钮白文一把架起他,帮他把另一只鞋套上:“刚来了一老头,一进灵堂喊了一声‘老侯哎!
’眼睛朝上一翻就背过气了。
有认识的说是给您配胡琴的黎伯?您快去认认吧!”
商细蕊一听那还了得吗!
把钮白文远远撇在后头,飞奔去灵堂一看,果然是黎伯倒在地上。
几个戏子家人围着他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凉茶,黎伯只是牙关死咬。
侯玉魁的儿媳犹豫道:“不会是中风了吧?”
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症状倒是很像,喊着去叫大夫来。
商细蕊这副火燎的脾气,看着都要急死了,拨开人群就把黎伯背到背上:“大夫得等到什么时候!
我背着他跑!”
众人惊呼一声,把黎伯从他背上扯下来:“商老板不要胡闹!
这个病是万万颠簸不得的!”
商细蕊急得心火直蹿,围着黎伯团团转,一直拳头捏得死紧往另一只掌心里砰砰砸,跟个冒火的炮仗似的,谁也没胆量靠近他,怕一撩他就被他炸飞了,或是他被自己炸飞了。
度日如年地等来了大夫,搭脉一瞧还真是中风。
侯玉魁就死在不信西医,所以在侯宅,可不敢再中医独大了。
侯玉魁的大徒弟做主,立刻又请了一位英国医生来打针。
这种急症不是能够一针见效的,抬去医院治疗了几天,捡了一条命回来,但是醒过来以后半边身子从此就不利索了,别说再也拉不了琴,吃喝拉撒都得要人伺候着。
问他和侯玉魁什么交情,家里还有什么人,黎伯眨眨昏黄的眼睛张开口,一条涎液从嘴角淌下来,说不出整话了。
这可心疼坏了商细蕊!
料理侯玉魁的丧事已经够累的了,现在还要常常跑医院看望黎伯。
其实有小来留在医院里照顾着,也不需要商细蕊笨手笨脚的帮什么忙。
商细蕊就是不死心,每天要看一看黎伯能动不能动。
程凤台自告奋勇给他当司机,在侯宅和医院之间来往接送他,才三四天的工夫,眼睁睁看商细蕊都熬瘦了,两只眼睛里杀气腾腾。
水云楼那些不识相的戏子这时候如果还要生出点狗屁倒灶的事故烦着他,他也不管谁对谁错,一律咆哮一顿把人骂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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