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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跺脚,埋怨道:“哎呀!
黄老爷您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作弄我!
让我在角儿跟前丢丑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
商细蕊也笑了,把手从黄老爷那儿抽出来向姑娘一揖:“不敢当不敢当。
还是那句话,隔行如隔山。
姑娘在那一边的山上,也是角儿。”
商细蕊平日只知道自己闷头玩戏,而且为了保重嗓子,并不常参加这类人声纷乱的宴会。
说到底,他不能算是声色场中人。
所以在场有好几位对商细蕊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天见到素颜真面目了,哪里肯放他过门,挨个儿地找话与他搭讪一遍,完了非得要他唱一出。
商细蕊真不想唱,这两天气候转凉,他犯了旧疾,嗓子不大爽利。
但这是推不掉的,再捧他,他也不过是个戏子,装门面添热闹,就是他的本分。
商细蕊缓缓站起身来说:“各位想听什么呢?桃花扇可好?”
下面没有不好的。
商细蕊便开始唱。
他的嗓音乍破银瓶一般贯透屋宇,花园里跳舞的音响被戏声盖过去。
年轻人停下舞步循声而望,在这深秋的夜里,皓月当空,星子稀落,配上一把直上九天的清冽嗓子,真有一种旷然清新耳目一明的感觉。
什么圆舞曲小夜曲,跟商细蕊这儿一打比,立刻就沦为混沌之音靡靡之音,不堪入耳了。
也只有商细蕊的这副冰雪嗓音,才配得起明月清风,才是广寒宫里嫦娥展袖,天上人间共此一曲。
牌室里聊天的声音都逐渐轻下来,人们都在支耳朵听商细蕊唱戏。
这嗓音太清透,满室的烟气仿佛都被它冲散了。
程凤台叼着烟卷,也在听。
这回听商细蕊唱戏,就有种微妙的乍遇故人之感,觉得很亲切。
一时唱罢一折,外面跳舞的少爷小姐一拥而入都跑了进来。
为首的少女深深的看了商细蕊一眼,然后扑到黄老爷身上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爸爸爸爸,把这位唱戏的借我们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黄老爷拍她一下:“叫商老板!”
“好好好,商老板商老板。
我把商老板带走啦,过会儿再还你!”
说着在她爹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
少男少女们不由分说推着商细蕊出了门。
黄老爷摸摸被女儿香了一口的腮帮子,对周围人道:“这倒奇了,他们这帮年轻人,几时也懂得听戏了!”
人笑道:“不听戏是因为没见到好的。
见到好的,像商老板这样的,模样标致,戏又精到,谁能不爱呢?”
这话听在众人耳里,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暧昧的意味。
黄老爷想是极为赞同,拈着胡须眯眼笑了。
程凤台眼看着商细蕊被他们前呼后拥卷出了大厅,细细瘦瘦的一抹月白身影,落了霜的新柳儿一般清俊灵秀,黄小姐贴在他身边一打比,立即显得腰圆膀厚,气息粗蛮的,像个傻大姐。
他们途径麻将室,黄小姐见了程凤台,又跑来搂着他脖子道:“程二哥,待会儿出来陪我跳个舞。”
程凤台被她扑得往前一倾,嘴里的烟头差点烫着手背,忙吮了两口烟,掐熄了火:“不去!”
黄小姐撒娇道:“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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