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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宪增看着毕沅这幅字帖颇为珍贵,又看着外面的箱子,已隐约猜到了一些内情。
但想着毕竟是毕沅上门送礼,还是让他自己说出来好,也笑道:“毕总制此番来我衍圣公府,想来不只是意外见到这幅拓本,想要相送于我这番简单吧?不过毕总制也无需担心,我衍圣公府虽说偏居一隅,可能帮上总制的事,也自当尽力才是。
总制精于金石之道,阐明圣贤大义,也让敝府平日增光不少呢。”
毕沅忽道:“听闻令郎,去年已袭了衍圣公之职,又听闻令郎年纪并不大,所以老夫也想相询一句,令郎却是何时生人?”
孔宪增道:“他是乾隆五十二年出生,今年九岁,毕总制的意思是……”
毕沅笑道:“你看,这个年龄正好嘛!
不瞒孔上公,老夫有个小女儿,今年八岁了。
老夫找人来相过面,说日后绝对是美人,而且还自有一种贵气呢。
说是嫁了人,那迎娶的人家,也自可无灾无祸,满门和睦。
老夫平日也多教她诗书礼乐,想来日后入了诗礼之家,也自应付得来家事。
所以老夫想着……孔上公,老夫快七十了,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这小女儿。
老夫眼看着,这一两年精神大不如前了,所以想着老夫还没致仕,先给她订个亲吧。
可这亲事,老夫现在还没有半分着落啊?”
这句话说出来,孔宪增已然清楚,毕沅这次来孔府,主要目的即是与孔家结亲。
之所以毕沅如此出言,也是依循古礼,婚姻之事,向来第一步是男方的“纳采”
。
即男方需要遣媒人主动向女方相询嫁娶之意,等女方答应了,才能开始此后的“问名”
。
如果正式求亲之言是由毕沅先提出,而非孔宪增先提出,自是不合古礼了。
衍圣公府素来重礼,这番次序却不能颠倒。
孔宪增也笑道:“毕总制这番话,却是抬爱庆镕了。
庆镕年纪还小,原也没想过订亲的事。
只是嫁娶之事,还需个良人做媒,不过这媒人,在下却还要再去相寻才是,在下自当尽快为之……”
毕沅也不慌不忙,道:“孔上公,有一人老夫看着,人品、学行、官职,却都还不差,老夫觉得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若孔上公还不识得此人,老夫为您介绍一番,如何?快,快去请湘圃先生过来。”
毕沅手下的门人听了此言,连忙走出,不一会儿,一位须发渐白,却身材高大,尚有一些英武气息的老者走了进来,向孔宪增作揖拜道:“在下阮承信,见过孔上公先生。”
毕沅担心孔宪增不认识阮承信,忙道:“孔上公,你或许有所不知,这位阮湘圃先生,就是前任学使,如今的浙江学使,阮阁学的父亲。
眼下也授着内阁学士,算是从二品了。
怎么样,湘圃这个朋友,孔上公可还中意?”
按清代惯例,官员升迁,其父母妻子往往也会一并加封。
妻子得到的是诰命,父亲则可以授予和儿子一样的官衔。
阮元升任内阁学士之时,阮承信尚健在,故而也一并加授了内阁学士。
当然,这种对官员父亲的加封只有恩荣之用,并无实际意义,阮承信也不会在朝廷中使用半分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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