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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起那把银刀,在自己的左臂猛挥——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流到银盆里,在月光的映照下,鲜血红得发黑。
我又朝盆里添了些粉末,粉末原本藏在我脖子上挂的那只小瓶里。
那是一种褐色灰尘,由晒干的草药、一种特殊的蟾蜍皮和一些其他东西制成。
粉末令血液变稠,也防止血液凝结。
我一个接一个拿起三只苹果,用我的银针轻轻刺破苹果的表皮。
然后,我把苹果放到银碗里,让它们静静留在那儿,与此同时,今年头一阵鹅毛小雪慢悠悠地贴到了我的皮肤上,贴到了苹果上,落进那盆血水里。
拂晓时分,天空放亮,我套上那件灰长袍,从银碗里用银钳子夹起三只苹果,一个接一个放到篮子里,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苹果。
除了一些形似铜锈的黑色残渣,银碗的表面上没留一丝我的血液或褐色粉末的痕迹。
我把银碗埋到泥土里。
然后,我朝苹果念了一道咒语(就像从前我站在桥边对着自己念过一道咒语),快瞧啊,这些苹果一下子变成了世上最美丽的苹果,不用怀疑;苹果皮上那层深色的红晕是新鲜血液那种温暖的殷红。
我拉下长袍的帽兜遮住我的脸,又随手拿了些丝带和漂亮的头饰,把它们搁在柳条篮里的苹果上方,独自一人走进森林,来到她的栖身地:一座高耸的砂岩峭壁,峭壁四周有许多深邃的岩洞,要走好久才能走到洞穴尽头的岩壁。
峭壁地表布满树木和大圆石,我悄没声儿地在树丛间行走,尽量不去触碰树枝、踩踏落叶。
我终于找到一个藏身之所,一边耐心等候,一边留神观察。
过了几个钟头,几个侏儒从岩洞前面的洞穴里爬了出来。
他们是丑陋、畸形、多毛的小矮人,是这个国家的古老居民。
如今,你难得有机会见到他们。
他们消失在树林里,谁也没有发现我,虽说其中有个矮人曾停下来,对着我藏身的那块岩石撒尿。
我耐心等候。
再没有矮人从洞里出来。
我来到洞口附近,哑着嗓子,朝洞里大声吆喝。
她从黑暗中现身,赤身裸体,独自一人。
她朝我走近,我掌上的金星丘位置的那道疤痕隐隐作痛,有节奏地悸动。
她,我的继女,这会儿已经有十三岁的样子,除了左胸上有条青紫色的疤,她雪白的肌肤完美无缺,毫无瑕疵。
那条疤是很久以前她被剜去心脏时留下的痕迹。
她的两腿间被黑色的污渍弄脏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隐身在长袍里。
她露出饥饿的样子,贪婪地望着我。
“姑娘,卖丝带喽!”
我用嘶哑的嗓音说,“漂亮的丝带,可以给你扎头发用……”
她笑着朝我招手。
一股强大的吸力;我手掌上那道疤把我往她那里推。
我做了我事先计划好的事,可我做得比事先计划的更自然:我丢下篮子,像个卖杂货的老太婆一样发出一声尖叫。
我故意装成那样,然后,撒腿就跑。
我身上的灰长袍同森林一样颜色,我走得很快;她没来追赶我。
我一路返回宫殿。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没有亲眼看见。
就让我们来猜想一下吧,白雪公主一脸沮丧、饥肠辘辘地回到洞口,瞥见我掉在地上的篮子。
她做了什么呢?
我乐于这么想:她先把玩一会儿丝带,用它们扎了一对蝴蝶结系住黑鸦鸦的头发,把丝带围住苍白的脖子,要不,缠绕在纤细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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