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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乙将人分成数拨:三个汉子专管吃的,耿乙管着一路哨探,老汉专管众人饮水,剩下阿罗一个妇人,只要管好了她自己,还能活着便罢。
诗人只肯怜公主,谁问路旁边人骨。
路上每每见倒卧死了的,身上叫过路的翻过数遍,厚衣已被剥走了。
天气愈发寒冷起来,众人里老汉患上风寒,身上高热,不能行路。
能寻到的吃食如今已少,荒山野岭,有甚汤药与他吃!
老汉心里都明白,催人快走,莫要管他。
没人管水,三个汉子分一个出来,又去管水。
这厮恁地晦气,谁成想溪边汲水的空隙,就叫蕃人看见杀了。
到这一日,众人只剩下耿乙、阿罗。
一路见蕃人烧杀掳掠的太多了,能不能活着到渭州,全是未知。
路上经过一个村庄,又有多人吃蕃人杀了,尸首遍地。
见阿罗小心翼翼避开尸首,仍跟在身后,耿乙自道:“若是别家的女孩儿,一路上早吓得昏厥了,潘中家这二姐恁地胆大。”
耿乙将一把刀递与阿罗:渭州能到最好。
若不幸路上遇着蕃人,便与他拼命。
说起来村人都被杀了,耿乙亲生的一对儿女,跟阿罗也是相仿的年纪,前番在村里也不幸罹难,如今耿乙也光身一个。
与其说阿罗依赖他,不如说他也只剩下阿罗,谁能不留个念想呢。
往前又行了两日,远远地终于看到渭州的城门,矗立在夕阳下头。
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只可惜已经死了的人,到不了了。
两个一看喜不自胜,也不累了,急望城门奔去。
在路上时,阿罗本以为到得渭州便万事大吉,谁成想渭州城外,已经挤了数万的流民,乌压压一片,都挤在城门口熙熙攘攘。
然而渭州的情景,样子似要关城门。
众人因怕进不去,一片声地大哭小叫。
混乱中耿乙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不容易拉着阿罗挤至近前,那门已经关至一半,耿乙急推着阿罗往前去。
一个大汉抽刀出来,要杀条血路,那刀将要砍着阿罗,却叫耿乙挡着了。
两个登时打将起来,都滚在一处。
眼见那城门堪堪待关,众人愈发着急起来,一拥而上,直接从两人身上踩踏过去。
无一时城门已关严了,再拍打不开。
人群里阿罗不知寻了多少遍,再也寻不着阿叔了。
路上行时,耿乙总劝阿罗道:“妮儿听我的,再走一日,明日渭州便到了。”
如今终于到了渭州,只剩下孤身一个人。
无亲无故,阿罗再能仰仗谁?时已入夜,城外流民皆分散开,三三两两或蹲或坐靠在一处。
阿罗一个伫在门前,饥寒交迫,无计寻思。
自心内道:当初死便死了,即便吃蕃人捉住了,要杀要剐随他便了,如今剩我一个人,又无一文,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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